1992年涉足证券投资时,上证综指刚发布不久。股票的魔力激发了我无尽的求知欲。各种投资流派都加以学习、尝试,来者不拒。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实践,我归纳了证券投资的致胜金字塔、四项原则和八大课题。看似系统全面,本质上就是目前颇为流行的基本面选股、技术面选时,投资和投机相结合的方法。
这一阶段,上证综指在我的投资决策中起到重要的"风向标"作用。原因有二:一是我当时的投资系统中,在基本面选股的基础上,注重把握涨跌趋势,以技术指标的低、高档作为买卖股票的主要依据。二是当时绝大多数股票出现齐涨齐跌的局面,一切行动都听上证综指的"指挥"。
正当我自以为已经找到投资秘籍、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了社会主义"。1995年底,我在在上海证券报《财经闲话》专栏阅读了孙涤教授介绍格雷厄姆、巴菲特思想的系列文章,"安全边际"、"买卖股票如同经营企业"的核心思想如露入心、醍醐灌顶,使我投资方式和人生轨迹都发生了重大转折。上证综指在我投资系统的作用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接受巴菲特思想后,我投资系统的进化过程,实际上就是不断的"去投机化"的过程,从脚踏投资、投机两条船,逐步过渡到两只脚都踏进价值投资一条船上。因为我认识到,以市场价格波动趋势为主要操作依据的买卖行为,应归类为"投机"。投机者A,长期试图判断 B、C、D,而B、C、D反过来也做着同样判断,这种博弈行为必然导致"囚徒困境",在不自觉中形成难以摆脱的"投机陷阱"。而且就投机者的整体而言,因为交易磨损成本的存在,其失败是先天的、必然的。
格雷厄姆、巴菲特的投资方法有两大基础优势:一是安全边际使投资者有犯错的空间,避免损失;二是这种方法深深地植根于对心理学的了解,具有巨大的心理优势,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导致决策失误。相反,技术分析等投机的模式只看重价格趋势,忽视公司质地、价值评估,经常如"高空走钢丝"或一直在悬崖边上行走,缺乏安全边际的保护,唯一的救命方式是停损,但碰到"黑天鹅"等突发事件,停损根本无法执行,存在 "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前功尽弃的致命风险。而且技术分析等投机方法,缺乏心理学的支持,心理因素对投机者的成功构成强烈的威胁。如果把技术分析等投机方法引进价值投资,将使价值投资的心理优势荡然无存,这无疑是一种引狼入室的行为。
我进化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中间伴随着困惑、摇摆和试错。经过对巴菲特思想的长期学习、思考和实践,直到2002年,我的投资系统才基本定型,变得纯粹、专注起来。
在这个进化过程中,我对宏观经济和股市趋势的分析不断淡化,逐步专注于公司长期竞争优势的分析。因为我认识到,宏观经济和股票市场是庞大的复杂适应性系统,没有任何模型能准确预测。格雷厄姆在《证券分析》中指出:"人们不可能对处在人类自身控制之下的经济事件作出科学预测。这种预测的"可靠性"将使人们采取相应的行动,而这种行动反过来推翻当初的预测"
所以,上证综指的短期趋势是不可知的,也不重要。对上证综指趋势的正确态度是判断、调整、适应,重在应对而不是预测。只有在少数极端的情形下,分析家才能对上证综指的中长期走向发出权威的声音,其他大部分时间的预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且股票市场和宏观经济之间的关系也相当复杂,并非像教科书上所说的"股市是宏观经济的晴雨表"那么简单。
2001年11月10日,美国《财富》杂志发表了《巴菲特谈股市》一文。文中巴菲特重申了股市整体表现长期来说与美国经济整体增长性相关。过度高估或过度低估的股价长期而言肯定会回归其内在价值。但是,巴菲特还以翔实的历史数据说明了1899年―1998年的100年间,美国股市整体走势与GNP走势相背离的现象。指出影响股市走向有三个关键因素:利率、人们对未来投资报酬率的预期和心理因素。
有"德国巴菲特"之称的安德烈・科斯托兰尼曾讲述了一个"男人和狗"的寓言:有一个男人带着狗在街上散步,像所有的狗一样,这狗先跑到前面,再回到主人身边。接着,又跑到前面,看到自己跑得太远,又再折回来。整个过程里,狗就这样反反复复。最后,他俩同时抵达终点,男子悠闲地走了1公里,而狗跑来跑去,走了4公里――在这个寓言里,男子就是经济,狗则是股市。"长远看来,经济和证券市场的发展方向相同,但在过程中,却有可能选择完全相反的方向。"
居于以上认识,上证综指在我投资决策中的作用也相应从"风向标"逐步演变成了"温度计",从"老师"变成了"朋友"。通过评估上证综指所处区域的估值水平,判断市场是否处于过热或过冷阶段,有助于对股市的长期趋势作出判断,对投资决策和资产配置会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此外,我还把上证综指作为长期投资业绩的评价标准,每五年拿自己投资业绩和上证综指相比较,检讨得与失。
本杰明・富兰克林说过:"回忆生命并把它记录下来,无异于重获新生。这样,它就能够长时间流传下来,历久弥新。"回顾我近18年的投资生涯,上证综指先是我的"严师",后是我的"益友",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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